第三章：女哭男默
缘分，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事物，它具有虚幻色彩却映照在现实。我觉得它与“爱情”是相似的，但不是，它们皆有两面，相对立的意义，矛盾的解释，却不可思议地存在。缘起，缘尽，不受人为，受天命所为。同“爱情”相比，“爱情”存在的意义更是不可思议，受天意所为，亦受人为所变，隐隐约约，无所定形，故让我痴迷。所以“缘分”我也是深信不疑的。 ……酒店房间里烟雾缭绕，我将自己的意识放到烟中迷散了一点又一点，想着：“要是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，该多好啊！什么都不用想，拉去火化，估计留下的也只有骨灰与孤独。” 洗了个澡，洗去了身上的烟味，换上了更替的衣物，我再次披上了那件风衣，站在镜子前，确实有点像一个成熟的大叔，有点痞帅。 走上了街，天色已暗，星月闪烁，不见其身，仅见其光，灯下身影单只，人流不多，大抵是位置偏僻。 我往人多的地方走去，渐渐的走到王府井大街前，夜晚的霓虹灯与火光交织，充满了人间烟火味，各色的小摊，各种小吃琳琅满目，我走马观花般地被人群推动着。 隔了数年再次走到这条街上，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街景，一些回忆也依稀浮现出来，我仿佛又看见了曾经和她在这逛街吃东西的场景。 为什么回忆都是以第三人称的形式出现的？恐怕是因为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。 我清楚自己来北京的真正意图是什么，是为了追求那微乎其微的可能，为什么我会这么固执的去等她解释，我只是不希望我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结束这段关系，我的心底里还是爱她的，没有她的日子我只感觉枯燥，提不起任何劲去生活。 于是我不报任何期待的来到曾经一起走过的王府井大街上，或许不抱期待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，我只想再见她一面的。 正当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，转眼间，在灯火阑珊处，在市井街巷间，我望见一个倩倩身影…… 大抵是命运使然，又或是缘分未尽，我是相信缘分的，我又遇到了她…… 那个熟悉的背影，顺柔的长发，但现在是一头清爽的短发，我一辈子也忘不掉，也不可能记混了。 她亦是我心心念念的窈窕淑女，亦是让我生不如死的对水伊人。 江欣，将近一年了，这道背影还是那样的熟悉，那样的迷人。 我曾跟在这背影后徐行，陪她走过校园的落雨，花开，起风，结霜，不经意间走过这么几个轮回。我曾静坐在这背影后，用手轻柔的捋着头发，用梳子顺开。我曾陪伴在这背影后，默默安慰，抚慰她的心…… 如今再次见到他，心中复杂的情绪也是一股脑涌上，我想哭又想笑，想拥紧她又想质问她，想对她倾诉又想就这样转身离开，我的心情是复杂的，连我自己也搞不懂…… 身体本能的驱使我走向她，她是背对着我的，正被小摊前的人群挤得不断往后退。 我站在侧面看着她，或许是各种复杂的情绪左右我的思想与判断，我失去了理智…… 我扶着她的肩，带着她挤进了人群中，我隐隐约约听见了几句：“神经病吧，挤什么挤？”这人怎么回事？有病吧？”，江欣惊讶的看着我，我不知道她是因为看到我出现在这而惊讶，还是因为我这大胆的举动而惊讶…… 我没去在意他们说了什么，也没再敢去看她，只是像曾经一样点了她几串爱吃的，才恍然反应过来，自己这样太冒昧了。 我不安的转回头，心里想着：“要是被她甩一巴掌怎么办？” 没等来她的一巴掌，只见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，也不说话，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，心中的不安灼烧着我的肺，逼迫我不断大口呼吸。 眼前的这个熟悉她再次勾起了我的回忆…… 我们第一次遇见，也是在这个王府井大街的小摊前，这大概是缘分吧，我刚高考完，来到北京旅游，遇到了她，她不小心把我的手机碰掉了，她向我道歉，我便与她谈话，她也很热情的回复，大概是见我眼里没有其他的意味，换句话说：“清澈的愚蠢”，她心中也没有防备，和我在王府井大街上逛了起来，到了大学开学，我竟然又见到了她！她和我是同一个大学的，再后来我们也是在一起了，直到去年的秋天…… 她沉默着，似乎是在想说些什么，又像是在等我说话。我认为是后者，刚想开口，她却先我一步说：“等串好了，找安静的地方再说。”她的话语有点冷淡，我的心中一紧，我很怕她一点都不想和我见面，因为她在信中的语气让我感到窒息，现实也是一样。 我忐忑不安地等串好了，我抽出几根递给她，她看了我一眼，似乎在犹豫，静默了一会儿，我有点尴尬，刚想收回去，她却一把抓住，拿起一串心不在焉的吃起来。 气氛有点尴尬，我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就这样一直安静的走着，与四周喧闹的环境相比，我们显得格格不入，可以说有点突兀。 走出王府井大街，她找到了个人少的街边，让我和她同坐在一张长椅上，串已经吃完了，我在旁边的自动售卖机里买了两瓶饮料。 我递过去，她自然的接过，像曾经那样撕开后递给我，拿另外一瓶撕开给自己。 我坐在她旁边，她说：“陈念，你变了，变了好多。” 这句话让我陷入了沉思，在与她分别的这一年里，我确实变了很多，但她说的是哪一方面的呢？外貌？身上的烟味？还是说一些我注意不到的地方呢？反倒是她，不仅头发剪短了，就连眼神都冷淡了许多，眼前的她既熟悉又陌生，只感觉心中有些落魄。 我说：“你也是啊，头发都剪短了。” 街边路灯有些昏暗，我仰起头，靠在椅子上，望着星空，没敢去看她，我好像在逃避着什么…… “陈念，你……”她再开口时，有点哭嗓，我看向她，不知什么时候，她的眼眶已经红了，我生怕她下一秒哭下来。 我打断她的话：“你最近过的好吗？你离开我应该过的很洒脱吧，说不定找了一个比我更帅，比我更优秀，比我更有能力的新男友了吧。”可她的反应顿时让我措手无策。 她正如我所不愿般，哭了下来，抽泣着，呜咽着，好似心中有无尽的悲伤和委屈。 我本想抱住她去安慰她，却又想到我们俩之间尴尬的关系与不合情理的身份，我在空中悬着的手放下了，她低下了头，用手捂着脸，哭泣声变得模糊…… 或许是这句话的疏远感，亦或许是她过的生活并不好，她哭了。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心中愈来愈郁闷，烦心的感觉再次涌上来，我拿出烟盒，抽出一根烟，也不管旁边有没有女人，点上了烟，吞云吐雾起来，上演了这么一个女哭男默的场景。 大概是她闻到了烟味，她猛地抬起头，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，愤怒的对我说：“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？！”我有点不知所以，她却一把捏住我嘴里的烟，用力拽出，甩在地上，烟没被熄灭还躺在地上默默燃烧着，大概是因为她认为我不尊重她引起了她的愤怒。 我也是一瞬间愤怒起来：“我们现在只是陌生人了吧？你丫管我？你是凭什么身份啊？我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，关你什么事？你丫管不着！”我将这一年来所有的压抑，悲痛，绝望，愤恨一股脑泼在她身上，她哭得更大声了，哭的撕心裂肺…… 她的泪，她的气味，她的模样成为枷锁留在回忆中将我捆绑，成为炽热的烙铁将痛刻印在我心上，我此刻多么希望时光能倒流，回到初恋时的那一刻，将记忆永远尘封在那一段时光，再让我看到她的笑。 她的泪，划过她的脸颊，也划破了我的心…… 我再次看向星空。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她，刚才的话说的太重了，听着她的哭声，我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像是被扳手拧紧，让我感觉喘不过气来。 我想走，但是心疼留下她一人，可我也害怕面对她，面对这压抑得可怕的氛围，让我压抑的想死。 正当我想再点一根烟时，我的前面停下了一辆出租车，从车上走下了一个人……
